美伦美焕的舞蹈,一直是新疆人的骄傲,当然也是摄影师们至爱的拍摄素材。本次影像展,展示了大量的新疆舞蹈的摄影作品,令影像展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从那些图片中,似乎可以听见隐隐传来的欢快节奏。新疆舞蹈所带给人们的视觉冲击力,甚至无法用完整的文字去讲述。
新疆何以成为“歌舞之乡”?新疆何以会诞生如此动人心魄的舞蹈?新疆的舞蹈有着多么久远的记忆与传承?
心应弦,手应鼓——古老舞蹈的至高境界
公元四世纪,龟兹民间乐人苏诋婆带着他的“五旦七声”进入中原,之后,龟兹乐便在中原广泛流传,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龟兹的民间音乐,在经过与中原音乐的融和之后,演化成了隋唐时期的“宫廷大典”。而龟兹的“王室音乐”在其后也传入中原,在唐代,龟兹乐成为鼎盛一时的宫廷音乐。
本世纪初,在库车出土了一具舍利盒,盒的周围有一幅乐舞图,描绘了“苏幕遮”的表演形式,而这种表演形式,与最初由苏诋婆带入中原的音乐有着很强的共通性。
库车的“苏巴什佛寺”遗址,也就是昭怙厘寺,玄奘曾在此地逗留一个多月讲经,而他便有机会欣赏到他本来没有机会欣赏的“中原宫廷乐”,但这却是龟兹民间常见的音乐。
在整本《大唐西域记》中,玄奘只提过一次音乐,即使是到了佛国印度,他也再没有提起过音乐,而他惟一提过一次音乐的地方,便是“屈支国(龟兹国)”。在《大唐西域记》里,他用“管弦伎乐,特善诸国”八个字来高度评价龟兹乐,可见连讲求“无欲”的玄奘都无法忽视这里的音乐。而这里的音乐,从佛教音乐从推衍出了令现代人都无法忽视的民间音乐,当时的龟兹国如同今天的音乐之都奥地利,它在音乐上尊宠无比的地位是无人能够取代的。
龟兹乐对中原音乐的影响一直波及到今天,我们所使用的琵琶等乐器,便是龟兹人的发明。在库车克孜尔石窟中,仅反应龟兹乐的壁画就多不生数,而较为出名的包括“天宫伎乐”、“不鼓自鸣乐器”等等,而从库车出土的木雕中,也有手持鼓和筚篥等乐器,可见,当时的佛教音乐已具备极其深远的影响力。
公元568年,龟兹音乐巨匠苏祗婆带着舞伎将龟兹佛教音乐带进中原之后,很快,便以中原传播开来,在隋唐时期,龟兹乐在中原达到鼎盛,龟兹乐成为隋唐宫廷乐部中演奏频率最高的音乐。
唐代,龟兹乐舞中的“胡旋舞”成为皇帝们的至爱,连李白、杜甫等大诗人,都未敢免俗,对其交口称赞。“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篷舞。”白居易一首《胡旋女》把胡旋舞动人心魄的魅力描写得惟妙惟肖。而这种舞蹈,至今仍然能在库车、新和等地的民间舞蹈中看到一些残留。胡旋舞甚至险些使强盛的大唐灭国,若非唐玄宗过分喜欢胡旋舞高手安禄山和杨贵妃,“安史之乱”也便不易出现了。又有谁会想到那个能挺着肥硕的肚子轻盈地跳胡旋舞取悦唐玄宗的安禄山会有二臣之心呢?玄奘在龟兹乐的“中原鼎盛期”来到龟兹,自然不会完全对这种音乐寞视,更为重要的是,这种音乐偏偏又以佛教音乐作为母本,玄奘便有更多的机会欣赏到美仑美焕的龟兹乐,这种被称作“天宫伎乐”的音乐体系,在西域四大乐系中成为冠领群雄的乐系,传播范围远胜敦煌乐、高昌乐和于阗乐,无论如何,这种音乐都会吸引任何一个人多留下来住几天的。
长歌刚,短歌柔——“新龟兹人”的传承舞步
如今,在阿克苏地区的库车、拜城、温宿、新和等县,能欣赏到现代的“龟兹乐”,在这个地区的音乐里,留存着一种中原狮舞的打鼓节奏,这种节奏在其它的维吾尔音乐里是极其罕见的。而在他们表演的舞中,仍然有胡旋舞中“跪地跳旋”、“撑地高踢腿”等传统胡旋舞中的高难度动作,这些舞蹈动作在其它地区的维吾尔族舞蹈中是看不见的,而这却是西域与中原古老的文化交流产生的奇葩。
库车的民间艺人在唱歌的运腔中所使用的很多拖腔和开放音,很像陕西的秦腔风格,加入这些运腔方式后,艺人们所唱的歌曲听来少了维吾尔歌曲中的绵软,多了几分刚硬,听来更有筋骨,这也是龟兹音乐中的特异之处。
从这些变化里,可以看出一些很有意思的脉络,其中之一便是龟兹乐在中原达到鼎盛之后,又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回溯到它的发源地,与当地原汗原味的音乐再一次发生融和,然后便产生了更为诱人的声音。而这种融和恰恰是籍着玄奘这样的“文化使者”来达成的。
音乐对于现今的“龟兹人”,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娱乐内容,在这些地区的民间,家家都会留存一两样乐器,无论任何形式的聚会和庆典,他们都随时能组成一个很优秀的乐队,而乐队成员却都是不识谱、未受过任何专业训练的。
音乐,对这些“新龟兹人”的影响,不可谓不深远,而龟兹音乐对玄奘的震憾,则可以从他很少的溢美中表现出来。玄奘寥寥数笔的赞美,让我们看见了一种音乐可以传达什么样的力量,而这种力量直至今日仍然是强大的。